氪命烧香?我请的才是真凶神 第613章 杀到无人敢做为止
那中年官员,自持是御林军出身,更有渡江道行,来这偏远小郡里征税粮,便觉得无法无天。*萝′拉%t小§(e说?±@ \已§发:ˉ布?`/最|$+新÷¨°章!?节_
他话音未落,李镇已缓缓起身。
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明暗摇曳,衬得那双眼睛深不见底。
“征粮?”李镇声音平淡,却让周遭夜风都为之一滞,“石子郡里,已无粮可征。”
年轻官员嗤笑一声:“放屁!偌大一个郡城,怎会无粮?定是尔等刁民藏匿!”
他话音未落,李镇已向前踏出一步。
这一步看似轻缓,却让地上砂石无声下陷三分。
“石子郡中,粮仓早已搬空,百姓家中米缸见底。你们要征的,是最后那点活命的口粮。”李镇目光扫过那几匹骏马,“何况,那些粮食就算征去,真能送到前线苦役口中?”
中年官员脸色微变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意思就是,”李镇淡淡道,“层层盘剥,十不存一。所谓的军粮,大半进了沿途官吏的私仓。而你们,不过是其中最贪婪的一拨。”
“大胆!”年轻官员怒喝,腰间佩刀铿然出鞘,“污蔑朝廷命官,按律当斩!”
刀光乍起,直劈李镇面门。
这一刀带着渡江仙的凌厉气机,刀未至,罡风已压得篝火几欲熄灭。
周覃等人心脏骤停。
却见李镇不闪不避,只伸出两指。
叮!
金铁交鸣之声刺耳。
那柄百炼钢刀,竟被他两指稳稳夹住,再难进分毫。
年轻官员瞳孔骤缩,运足气力想要抽刀,刀身却纹丝不动。
“你……”他额角渗出冷汗。
李镇手指微动。
咔嚓!
钢刀应声而断。
断刃倒飞而出,掠过年轻官员耳际,带起一蓬血花。
“啊!”年轻官员捂耳惨叫,踉跄后退。
中年官员见状,终于色变:“阁下究竟何人?”
李镇松开手指,半截刀身叮当落地。
“一个路人。”他说,“但今日,想管管这桩闲事。”
“管闲事?”中年官员冷笑,“你可知对抗朝廷征粮队,是何等罪名?”
“不知。”李镇摇头,“也不想知道。”
他目光转向那些马匹拉着的空车:“你们要去石子郡征粮,可曾听说,石子郡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?”
中年官员皱眉:“能有什么?无非是些刁民抗税……”
“抗税?”李镇打断他,“是屠城。”
三字落下,夜风骤寒。
中年官员一怔,随即嗤笑:“荒谬!大周治下,岂有屠城之事!”
“朝廷不知道,还是装作不知道?”李镇缓缓道,“郡守苛税,官吏横行,百姓活不下去,便反了。-x_i/n^r′c*y_.^c-o¨m′反了,就被镇压了。
镇压之后,便是清算一整座郡城,如今十室九空。你们要征的粮,早就随着人命,一起烂在街巷里了。”
年轻官员此刻已止血起身,闻言厉声道:“就算真有其事,那也是叛乱刁民咎由自取!朝廷征粮乃为国事,尔等若再阻拦,便是与整个大周为敌!”
李镇看着他,忽然笑了。
那笑容里没有温度。
“好一个为国事。”他说,“那我问你,大周皇帝征发苦役,修建通天台……这,也是国事?”
中年官员浑身一震:“你……你怎知通天台之事?!”
乡野浪人怎会知朝廷之事?
“我不但知道通天台,”李镇缓步向前,“还知道那座台子,是用无数苦役的尸骨垒起来的。
你们今日征的粮,便是为了让那些尸骨,垒得再高一些。”
每说一句,他便踏前一步。
气势如山压来。
中年官员座下骏马不安嘶鸣,连连后退。
“你到底是何人?!”
中年官员终于慌了,伸手摸向怀中一截纸人。
李镇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抬起手,对着虚空,轻轻一握。
噗!
中年官员怀中纸人无声碎裂,粉末从指缝间洒落。
“不用做这些无用功了。”李镇说,“你们谁都走不了。”
年轻官员见状,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印,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上面。
铜印嗡鸣,绽放血色光华。
“敕!”他嘶声大喝。
铜印凌空飞起,化作一道血光罩向李镇。
这是朝廷赐予征粮官的护身法器,蕴藏一缕皇朝气运,专克江湖门道。
周覃等人见状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却见李镇看也不看那铜印,只屈指一弹。
蓬勃生气自指尖溢出,迎上血光。
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。
那血光触及灰气的瞬间,便如冰雪遇阳,悄无声息地消融殆尽。
铜印光华黯淡,咔嚓一声裂成数块,坠落在地。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年轻官员呆立当场,面如死灰,“国师说这印子可以杀得了断江仙的啊!!”
李镇不再理会他,目光转向中年官员:“石子郡的百姓死了,你们的粮,还要征吗?”
中年官员喉结滚动,强自镇定:“朝廷法度不可违……”
“法度?”李镇打断他,“那便让你看看,真正的法度。”
他抬手,对着远处黑暗,虚虚一招。
呜!
李家五兆要术,招魂!
夜风中,忽然传来阵阵呜咽。
那声音起初细微,渐渐清晰,竟是无数人声汇聚成的哀嚎。*幻¤$′想・,?姬ˉa・ ¢|2更§£新%最×\¨快@
哭喊,嘶吼,诅咒。
声音越来越近,仿佛整片荒野都活了过来。
粗眉方浑身一颤,猛地看向石子郡方向。
崔心雨脸色微变,下意识抓紧了衣襟。
周覃等人更是双腿发软,几乎站立不稳。
只见黑暗中,点点幽绿磷火浮现。
磷火汇聚,化作一道道模糊人影。
那些人影衣衫褴褛,有的缺胳膊少腿,有的脖颈扭曲,有的胸前大开血洞。
它们无声地飘来,将征粮队团团围住。
每一张脸,都是死前最后一刻的狰狞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邪术?!”中年官员吓得魂飞魄散,胯下马匹受惊,人立而起,将他摔落在地。
李镇站在磷火与人影之间,衣袍无风自动。
“他们,就是石子郡的百姓。”他声音平静,却字字诛心,“你们要征的粮,便在他们腹中,若还有胆子,便亲自去取吧。”
话音落下,那些人影齐齐向前飘了一步。
无数双空洞的眼睛,死死盯住征粮队众人。
“……这么多诡祟!”
年轻官员崩溃了,转身就想跑。
可他刚迈出一步,脚踝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。
低头看去,一只只剩白骨的手掌从土中伸出,正死死扣住他的脚腕。
“不……不要!”他疯狂踢蹬,却挣脱不开。
更多的人影围了上来。
它们没有实质,触碰不到,可每靠近一分,征粮队众人便觉得身上寒意重了一分。
那不是肉体的寒冷,而是直透魂魄的阴煞。
“饶命……饶命啊!”中年官员瘫软在地,裤裆湿了一片,“粮我们不征了!不征了!”
李镇漠然看着:“不征粮,你们回朝廷如何交代?”
“我们就说……就说石子郡已无粮可征!”中年官员哭喊道。
“撒谎。”李镇摇头,“你们不会。你们只会编造借口,说此地刁民叛乱,粮草被焚,然后请朝廷派兵清剿,顺便,再捞一笔军功。”
中年官员哑口无言。
因为这正是他们原本的打算。
“所以,”李镇缓缓道,“你们还是死了最好。”
他抬手,轻轻一挥。
那些人影如同得到号令,齐齐扑向征粮队。
没有血肉撕扯的画面。
可每被一道人影穿过,征粮队的人便惨叫一声,身上生机便弱一分。
仿佛有什么东西,正在被硬生生抽离。
年轻官员最先倒下。
他双目圆睁,脸上还残留着极度恐惧的神情,可气息已绝。
紧接着是那些随从。
一个接一个,如同被收割的稻子,悄无声息地倒地身亡。
中年官员是最后一个。
他瘫在地上,看着李镇,眼中满是不解与绝望:“你……你究竟是谁……为何要管这闲事……”
李镇蹲下身,与他平视。
“因为我见过太多像你们这样的人。”李镇轻声说,“也见过太多像石子郡那样的地方。这世道坏了,总得有人来修。”
“你修不了……”中年官员惨笑,“大周……大周太大了……你一个人……”
“那就杀。”李镇打断他,“杀到没人敢再这么做为止。”
中年官员还想说什么,可一道人影已穿过他的身体。
他剧烈抽搐几下,瞳孔扩散,再无声息。
荒野重归寂静。
磷火与人影渐渐消散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有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,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篝火旁,周覃等人呆若木鸡。
粗眉方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。
崔心雨看着李镇的背影,眼神复杂。
李镇转身走回火堆旁,坐下,拿起之前放在一边的干粮和腊肉,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。
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一群苍蝇。
“镇……镇哥儿……”周覃终于回过神来,声音发颤,“那些人……都死了?”
“死了。”李镇咬了一口腊肉,“怎么,觉得不该杀?”
“不……不是!”周覃连忙摇头,随即又迟疑道,“可他们是朝廷命官……杀了他们,朝廷会不会……”
“会。”李镇点头,有些戏谑看了眼周覃,“会通缉我们,会派人追杀。所以你们现在最好想清楚,是继续跟着我,还是就此分道扬镳。”
周覃等人面面相觑。
片刻后,周覃一咬牙,单膝跪地:“镇哥儿,我周覃这条命是你救的,今日又亲眼见你为民除害……从今往后,我周覃唯你马首是瞻!”
其余镖师见状,也纷纷跪地:“愿追随镇哥儿!”
李镇轻轻摇头。
周覃这伙子人,倒与崔心雨不同。
他们是自保为上,但在这个世道里,他们也并没什么错。
一旁的崔心雨,顿了良久,皱眉道:“李……李哥,你刚才用的,是什么手段?石子郡儿的鬼都被你召来了?”
“不是鬼。”李镇摇头,“是残念。”
“残念?”
“人死之后,若有极大冤屈或执念,魂魄虽入冥府,却会有一缕残念滞留世间。”李镇解释道,“石子郡枉死之人太多,残念汇聚,已成气候。我只是将它们暂时召来而已。”
“暂时?”崔心雨捕捉到这个词。
“天亮便会散去。”李镇说,“残念终究不是魂魄,无法长存。不过……”
他看向石子郡方向:“那座城里积聚的怨气,恐怕百年都散不尽了。”
无人超度,便是一座永远无法拥有生人的死城。
众人沉默。
篝火噼啪作响。
良久,粗眉方忽然道:“镇娃子,你刚才说,大周皇帝修通天台,到底是为了干啥?”
李镇眯眼。
“天上……天上有白玉京,他想登京?”
粗眉方嘴巴张了张,关于白玉京,他只在江湖传闻里听说过。
他倒吸一口凉气,“那得征发多少苦役……”
“不计其数。”李镇说,“如今只怕年年闹饥荒,岁岁有民变,永不休止了”
“皇帝为什么要联系仙家?”崔心雨皱眉问道。
李镇看了她一眼:“我不是皇帝,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几人沉默。
等到篝火燃尽,已经快到了天明。
李镇终于站起身,“天快亮了,收拾一下,把这些尸体烧了,马匹和车留下,有用。”
“是!”
周覃等人连忙应声,起身忙碌。
如今他们对李镇已是心悦诚服,言听计从。
崔心雨走到李镇身边,低声道:“李哥……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“一个江湖浪人。”李镇说。
“江湖浪人可召不来万千残念。”崔心雨盯着他,“你刚才那手本事……我从没见过。”
“天下之大,你没见过的多了。”李镇转身走向马车,“抓紧休息,待会还要赶路。”
崔心雨看着他的背影,咬了咬唇,终于还是没再追问。
只是心中那个疑问,愈发清晰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尸体已处理干净。
……
征粮队的马匹被拴在一起,空车也整理妥当。
李镇让周覃等人将太岁重新装车,又分了些干粮给大家。
“李兄,咱们接下来该去汴城了吧?”周覃问。
“你们去便是。”李镇翻身上马,“不过在那之前,我得先去一个地方。”
“哪儿?”
“黄风山。”李镇说。
“黄风山?”粗眉方皱眉,“那儿不是妖祟驻地,还有什么伥鬼十八弯么……邪性的很。”
李镇勒转马头,“无妨。”
他一夹马腹,当先而行。
周覃几人权衡片刻,便也打算跟着去了。
没了李镇,实在是不安心啊!
车队重新上路,碾过晨霜未干的荒草,向北而行。
晨光中,李镇回头看了一眼石子郡方向。
城墙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,像一座巨大的墓碑。
他收回目光,看向前方。
路还很长。
但该做的事,总要有人去做。
风卷起尘土,淹没远去的车队。
只留下荒野中,几处新翻的土堆。
以及土堆旁,几株在晨风中摇曳的野草。
草叶上,露珠晶莹。
像是百姓的眼泪,还未干透。